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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13日 星期二

我們去了以色列 by TISJA 傑出學員—吉他手劉佳恩






以色列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呢? 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在有機會去到這個國家之前,我的確不知道,甚至他在地球上的什麼地方,我也無法說得很清楚。你怎麼有辦法、有想法去瞭解一樣你吃都沒吃過的食物、甚至知道怎麼烹調它呢。你必須原諒我,因為原本我不覺得以色列跟我會有什麼關係,更遑論要去瞭解它。




但機會就這麼閃電般降臨。啟彬老師和凱雅老師化不可能為可能,帶著一批驚訝得還來不及把嘴巴闔上的學生已經去了以色列做了最棒的爵士樂交流之旅一趟又回來了。我忘記從哪部電影看來的台詞,這是不是叫做“上天的安排玄奇莫測”呢?

翻開維基百科,我閱讀著上面所記載關於以色列的歷史,進入了一段血紅的歷史。血紅,但令人振奮。猶太民族對於自己民族、自己土地的認同之強烈,讓他們擁有強 大的向心力,樂於互助,而他們卓越的能力和高超的智慧帶領該族人打贏一場又一場的勝仗,也才能成功建國、脫離族人四處流亡的命運。面對周圍強敵環伺,以色列幾乎沒有防守失敗過,而對於威脅給予還擊也幾乎沒有失手過,這真的是一段血紅但光榮的歷史。我從網頁歷史場景中探出頭來,我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一個不簡單的國家,接觸很多不簡單的人。

我們先在香港轉機。要轉坐以色列航空的直飛飛機過去。在香港機場的以航安檢人員,鮮少亞洲面孔,幾乎都是以色列人派駐到香港,每個都訓練有素,跟其他航空公司相比可說是非常非常慎重。開始安檢及問話後更能感受到他們的認真,每個問題都經過精密的盤算,不能放任何 可能的威脅過網。他們不期望你能理解他們對安全的重視,但他們的作風明確、快速又仔細,讓你知道這是必要的,沒有人能例外。我想起每次在玩“吹牛”(一種 撲克牌遊戲)的時候,你要怎麼才能瞞住一雙雙明辨秋毫的眼睛? 到底每回都能偷渡過關的騙術秘訣是什麼? 其實沒有秘訣,只有誠實的東西才不會有被看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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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非常勞累,十幾個鐘頭的飛行之後下機還要坐兩小時的車才能到下榻的旅館(雖然看到旅館外的夜景之後一切都值得了);我是身著全套西裝去的,一開始大家都說像個型男機長,但到了旅館一照鏡子,媽呀多像個明明丟了工作卻還要假裝去上班的可笑青年。

除 了接機夜車載我們到海法的司機Jacob和Dan Garden旅館櫃台非常親切的David之外,我們睡了一覺起來第一個接觸的以色列人,就是我們大家都敬愛的Dr. Arnon Palty。跟強硬的機場安檢人員比起來,Arnon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親切。雖然一開始我以為他也滿嚴肅的,體會不到后進跟我說的一切,但當你聽懂 Arnon講的笑話而開始止不住笑之後,他就像遇到知音一樣"阿~ 你聽得懂我的笑話~"那種表情,然後三不五時就回頭同你說笑話。更厲害的是Arnon有時候會講中文,他用中文告訴我們他是美國人(酷)。

Arnon 的第一個任務是帶我們遊覽大城海法。不得不說,這真是個漂亮的城市,有山景也有海景,每個引人注目的景致都是無比的壯觀:淺沙色的石造房屋構成視覺基調、 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像天一樣藍的海、蜿蜒的山路卻有乾淨的人行道、風格迥異的宗教建築,每每吸引我們的目光,真的是讚嘆不已。Arnon帶我們走遍了每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像是古老Bahai教的聖地Bahai's Garden,從園區頂走下到園區底海拔落差至少400公尺,從頭到腳全是細節;頗有人文風情的German Coloney,仍是一路下坡但已和緩許多,一路上許多別緻的旅店、餐廳和小雜貨店,走遠一點還有學校、不同的教堂,讓我們近距離觀察到以色列人的生活圈,非常棒的體驗。令我們更貼近以色列生活的是Arnon帶我們去吃一家我想是非常非常道地的當地餐廳,就在我們大致逛完German Colony之後。長得非常巨大壯碩的餐廳老闆,在Arnon跟他講了幾句我們聽不懂的指示之後,上了滿滿滿桌的菜,能容納我們的九人長桌上擺滿了超越我們能夠吃完的豐盛菜餚,包括以色列四處可見的Pita口袋餅,以及讓我們夾進Pita的各式小菜。在這裡你的味蕾真的要能嚐得夠廣,因為天氣炎熱的關係這裡的小菜多屬酸味,非常酸但吃來爽口而開胃,我記憶所及有醃高麗菜絲、醃花椰菜、醃馬鈴薯以及一定會出現的醃酸黃瓜,全都是很厲害的酸味;也有些不酸的菜餚搭配例如鷹嘴豆泥還有很鹹的橄欖。這些東西搭配起來真得很好吃很夠味,再加上我們有點些中東烤肉搭配,味道之正統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另外有一種把米飯填在紅椒裡燉烤的菜餚也非常好吃。這麼一大堆味道強烈的餐點之後還有甜點招待,而且甜點還更加特別:有一種很甜的糕凍狀白色甜點,有點像白色的龜苓膏,佐以玫瑰露調味,和一種非常甜的阿拉伯豆蔻糕,外表烤得硬脆裡頭綿密紮實,還有加了薑汁的特濃黑咖啡。這三種甜點基本上是無法單獨食用的,必須在中東特濃咖啡裡加點糖,啜一口,再吃些豆蔻糕或玫瑰露白糕,如此中和才會覺得甜點好吃,真的是非常特別。由於實在吃得太撐,最後大夥並沒有全吃完,就連食量大如我也無法勝任。最後在Arnon的帶領下我們坐了一趟全海法唯一的捷運── 說是捷運但其實比較像是纜車,是沿地形陡峭的海法由低處往高處爬的特殊電車,而且只有六站(印象中是)── 非常好玩。

這段路程可說是非常考驗腳力,真的非常非常感謝Arnon真心的分享他所愛的城市,我真的很喜歡海法(也很佩服Arnon過人的體力)。謝謝你~ Dr. Arnon Pal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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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天氣比第一天更為炎熱。這天我們所接觸的第一個以色列人(同樣,除了飯店櫃台人員之外)是我們大家都愛戴的Dr. Michael Klinghoffer。日理萬機的Michael今天要帶我們遊覽一個非常美的地方,也就是古城Akko;我們都非常期待,因為Michael將這個小城視為來以色列必遊的景點之一。以色列的道路真的是非常的彎曲轉折,我們在車上搖搖晃晃,司機在車陣中帶我們穿越令人印象深刻的濱海工業區,在不算久的車程之後來到了Akko的舊城區。一下車,映入眼簾的是波浪徐徐、海風溫和的地中海,威力十足的地中海太陽照在一旁歷史悠久的古城牆遺跡上,照得連沙子都閃閃發亮。這裡的房舍色彩看起來跟這片美景非常能融為一體,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用來漆在窗格上的藍漆,色感由天空而來,而與藍窗呼應的白牆,則取自太陽的眩光,沙色的建築則是最天然的土地質感,地域辨識度絕佳。正當大家忘了日曬在漂亮的海邊大拍(照)特拍的時候,Michael開車與我們會合了,他開始帶我們穿越Akko古城上上下下、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的古代商業要道。這是由古老石磚與沙質牆壁所構成的一座迷宮,若沒有當地人帶路我們肯定摸不著頭緒外還兼逛不出個所以然來。令人驚奇的是這座古老迷宮裡有個傳統阿拉伯市集,好多當地漁獲、好多不知名的香料、好多說不出名字的美味傳統甜點、好多異國風味的雜貨與樂器,還有個我們沒有逛到的驛站遺跡。Michael非常有耐心的帶我們慢慢體驗這裡,建議我們放慢步調享受這裡的風情。真的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大夥都拍了好多照片。

後來到耶路撒冷(第四天之後),Michael還帶我們到死海觀光。開車到死海的沿路風景非常壯觀,沙漠植物與巨大的沙岩景像只有在電影裡看過,空氣中有死海的鹹味及乾澀的感覺,腳下的碎石全是強烈陽光與乾燥空氣下的產物,乾得那麼撤底、那麼令人尊敬。我們來到一個像是死海主題度假中心的地方,入場價格不高,但相關設備一應俱全。到死海也是很特別的旅遊經驗,夥伴們一個個換上泳裝,抹上死海著名的養顏黑泥,待乾燥後泡入死海海水中,仰式漂浮,讓鹹水洗去身上黑泥,褪出光滑細緻的肌膚,真的是非常酷的體驗。可惜我因為當時身體不適所以並未嘗試(死海的海水鹼性太強,其實危險度挺高),實為可惜。有一晚在耶路撒冷,Michael又撥出時間帶我們去一處幽靜但餐廳處處的絕佳地點吃晚餐,這時我們已經一連吃了好幾天的中東食物,所以對於這裡吃得到上等歐洲菜,又有不加薑汁的好咖啡(笑),實在是一道及時雨。而這裡餐點實在非常棒,Michael請我們吃一些飽足感已經非常夠的開胃前菜,有極好吃的佛卡夏沾各式配料,還有一種脆皮餡餅。儘管我當時身體非常不舒服,幾乎是用意志力支撐,還是可以感受到這裡食物真的非常棒,只是我真的無福消受。但我還是有喝完一碗營養豐富的匈牙利牛肉湯,人間美味是也。

這些旅遊、這些體驗其實不只是好玩而已,帶我們觀光的並不是導遊或是我們在以色列的親戚熟人,而是在我們訪以期間仍然非常非常忙碌的音樂院院長Dr. Michael Klinghoffer與主任Dr. Arnon Palty,到底我們何德何能有這樣的榮幸讓他們抽出時間來陪伴我們? 而縱觀歷史,以色列人跟華人間的連結幾乎沒有,從我們這些陌生面孔在以色列被好奇盯著瞧的經驗就知道這是不常發生的事,而像一個靠著種族向心力克服萬難建國成功、機場安檢如此嚴格的國家,為什麼他們的菁英覺得幫助我們、讓我們感覺賓至如歸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我想就如啟彬老師所說,如果不是之前他們訪台時老師與協會工作人員們全力讓他們感覺到溫暖、感覺受到重視,今天他們絕不會把我們看做第一。這是一種做人所要有的氣度,一種體會到互助能成就很多好事、一種不分你我去關懷別人的心態,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這麼深刻的事情。這次能夠到以色列學習和旅遊,就是一 件很多有氣度的人把好的意念集合起來所成就的一件絕妙好事。我真的期許有一天我能夠幫助更多人,就像這些人幫助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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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Jerusalem Academy of Music & Dance學習是這次行程的重頭戲,這次並不是跟學院的學生一起上課,而是在學院開學以前,院長Dr. Michael Klinghoffer特別幫我們安排最傑出的師資特別來幫我們上課,都是一流的國際級音樂家。第一堂課我跟后進一起上Hagai Bilisky老師的課。Hagai Bilisky不僅是出色的爵士bass手,更是烏德琴演奏家,精通爵士樂與阿拉伯音樂,跨領域而都有專精讓我們佩服不已,並且Hagai Bilisky老師人很和善,流露出一股不卑不亢的學者氣息。一開始我們彈爵士藍調,然後我問了些有關阿拉伯音樂的問題,老師一一指導我跟后進,我也試著 在烏德琴上練習了阿拉伯音樂的調式音階,試著演奏出微分音,非常有趣。而Hagai Bilisky老師教爵士合聲更是神奇,他講的每一個觀念都切中要點,從inside sound到outside sound(或說是sounds inside與sounds outside)大約在十五分鐘內就能讓我們瞭解大概,真的是確實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與不足,也非常感謝Hagai Bilisky的精要指導。

關於阿拉伯音樂,其實接下來下午的課就是Hagai Bilisky老師的阿拉伯音樂專題講座,既專業又精采,大夥可說是學得非常過癮。講真的,我個人覺得阿拉伯音樂滿難演奏的,老師給我們的樂譜用的是用西洋記譜方式所寫成(使用工整的電腦排版),但是用這種方式來解讀我們所聽到的音樂僅僅是片面而已。Hagai Bilisky老師用一些阿拉伯的書法藝術(作品照片)來解釋阿拉伯文化的核心。像是有一幅阿拉伯書法遠遠看上去大略是一匹駿馬的輪廓,但是是以文字構成;我不懂文字所傳達的意思,但豪邁的寫法及特殊的排列造就這幅意境非凡的作品。而用以相比阿拉伯音樂也是一樣的。像是我們常在音樂中講的調式,在阿拉伯音樂中稱為Makam,但大大不同的是西洋音樂中的調式僅僅代表音符的選擇,但Makam卻規範了音的選擇與音的走向,一種Makam就是一種作曲與即興 上的結構規範。就像那幅書法一樣,文字的意義同時也具有馬的形象,互為表裡。光是Makam的學習就已經夠複雜,還要再配合不同的節奏型(也有好多種)演奏,這就是他們試著用音樂系統揣摩阿拉伯文化核心的一種藝術形式。

第二天是來過台灣演出的Hagai Amir老師教我們怎麼認識你所要彈的歌曲、搞懂他的和聲、並做一些即興練習。Hagai Amir是一位優秀的saxophone手,也是一位很棒的老師。記得上次在爵士營裡見到他好像沒有以色列見面時這麼有活力,我想應該是因為那時候旅途勞累的關係。Hagai老師從chord tone講起,介紹不同的轉位與連接,介紹完之後又拿了bebop scale這個素材帶我們練習。整堂課的概念都很連貫、基本且紮實,我相信我們也聽聞過這些練習方法,但實際實行的結果卻發現大夥幾乎是寸步難行。這讓我挺內疚的,因為都好不容易來到以色列了,也號稱是被老師們選出的優秀學生,但來這裡卻處處顯露出自己對於基本功力的不足,真的是需要回家好好檢討、閉關練習一番。

第三天的課程更是重量級,是知名拉丁爵士鋼琴大師Denilo Perez三重奏中的其中一支大腳──bass手Tal Gamlieli老師來幫我們上樂團合奏課。這真的是莫大的榮幸。Tal Gamlieli一開始先要我們演奏一些我們會的曲子,所以大夥覺得不如就把國慶晚宴上會表演到的曲子拿來給老師指點一下,我們演了我選的曲子 Driftin',是Herbie Hancock的作品。但Tal一下就看出我們對這個曲子根本就不熟悉,不但我之外的同學無法背譜,就連可以背譜的我聽起來都不像是熟稔歌曲的樣子。於是Tal要我們演奏基本的藍調,然後開始從鼓手該有的律動、樂手間的互動、comping聲響等層面指導我們,過了僅僅十幾分鐘,再試一次的時候整個樂團的聲音聽起來已經緊湊許多了。然後接著Tal Gamlieli親自上陣跟我們一起jam,這時候教室裡除了我們台灣學生外,幾個音樂系的學生也到教室裡來了,有吹奏高音saxophone的Yoni 及彈鋼琴的Milton(Milton先前跟著Arnon Palty在七月時訪台演出)。由於大家沒有想到要玩什麼曲子,所以Tal即興了一個節奏感很強烈的簡單曲式,再由saxophone即興演奏一些主題句,整個jam就開始了。我們jam了也許有二十幾分鐘,Tal總是知道音樂該往哪裡走,當solo的人開始往outside的聲音走,Tal馬上就能跟著帶領鋼琴手與鼓手作更進階的和聲與節奏變化,就好像乘著一艘宇宙船不斷駛進下一個銀河、航向不同的聲響星系。然而到最後也許太out了,大夥都不知道曲子走到哪兒了,Tal就又在一片混沌中做了個新的groove,重新把迷航的大家導正航向。這真是太神奇的經驗,感受到像Tal Gamlieli這種等級的音樂家對音樂的處理多麼細膩、多麼即時的揮灑色彩,而讓音樂能去包容一切,大的,小的,多的,少的...

到現在我都還不敢相信,我跟這麼多世界級的音樂家上過課,不論是在台灣的爵士營隊裡,或是去了一趟以色列,甚至是去年去的日本神戶。我想,這是因為有很多真實的努力讓這些夢幻的事情成真。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真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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